-我的爱在眼里流淌-

我心匪石。@绯色暮烟

【赤灼暑夏·大暑12h/6:00】爱是不能占卜的吗

*写得很烂的舫舟

*舫舟瘾上来了摸一篇

*有两个视角切换,3k+食用愉快!



“你问我多少岁?我也不记得了,”他展开手,手上躺着三枚鲜红的骰子,“我在与天道搏命呢,它活多久,我便要比它活得更久。”


江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舟就坐在他的旁边,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俊逸非常的青年人把玩着手里的骰子。


自从南舟有记忆起,他就是这个模样。而如今南舟已经从小矮个长成了成年人,江舫也从来没变过。


当初江舫从路边把他捡了回去,说是因为满大街的小鬼就他最安静,觉得他以后能做成大事,于是把他捡回了家,将自己一身的本事——占卜——都教给了他。


江舫曾经跟他说:“算命,折的是自身的福。所以你一定要记得,给人占卜完必须要去做点善事积德,免得折了自身的寿命,早早地就死了。”


“唔,”十五岁的南舟若有所思,“所以您活了那么久,是因为您的福已经积攒很多了吗?”


“不是。”江舫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遭了天谴,没受完罪我是不能去投胎的。”


听到这句话,南舟下意识地转头看他。江舫总喜欢绑蝎子辫,垂落在脸颊左侧。银色的发辫遮住了南舟的目光,也遮住了江舫眼底淡淡的自嘲和无奈。


“所以你一定要积德啊。”


.

南舟不明白江舫身上为什么会有天谴。每一次他想问江舫这件事,但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江舫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底盛了很多南舟读不懂的东西,但他觉得江舫应该是难过的。


提起这件事会让江舫难过。这件事也就在南舟心中封了口、沉了底,永远成为他心底的一颗尘埃。


但是南舟真的不认为江舫看起来像身上有天谴的样子。


江舫终日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有时候明明不想笑,但笑意还是能到达眼底,和冰冷的、他本身想表达的情感糅杂在一起,能将人钉在原地。


南舟喜欢看江舫笑,也喜欢江舫的眼睛。江舫的眼睛是会说话的,有时候南舟能不用说话就看懂他想表达什么。他眨眼的时候像是会掀起一阵微风,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人心底的湖,无时无刻都在说:“来触碰我。”


但他又有一种天生的骄矜和疏离感。无数人前仆后继地靠近江舫,但他们因江舫的眼睛而来,也因为江舫的眼睛而去。那双眼睛乍一看确实像在勾人,但再仔细看看,里面藏着的刀刃就能把人割得面目全非,只能在他的注视下仓皇逃窜。


天谴通常是因为做了什么天道不允许的事才会降下的,江舫并不像很多人一样喜欢触碰天道的底线,他自由自在,但也不会傻到去触碰天道不允许的事。


他清醒又聪明,没有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去做,所以这件事是他迫不得已才会去做的吗?南舟有时候会想这些,但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过江舫。


他们都很默契,这种事情彼此之间不会多问,相处得熟稔又疏离。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舫的?南舟有一次注视着江舫和别人交谈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


可能是江舫跟他说“所以你一定要积德啊”的时候;可能是江舫手把手教他解签的时候;也可能是江舫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三枚鲜红的骰子对他笑的时候。


或许更早,只是心动来得悄无声息,无声无息地就渗入了他的世界,他摆脱不掉,只能无措地、慌乱地将它藏好,不让别人发现。


他觉得自己藏得已经够好,不会被江舫发现,但每次和江舫对视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想逃离,在江舫的视线里丢盔弃甲。


也可能是因为江舫是第一个教他懂得“爱”的人。


江舫说:“爱是一种情感,它简单、直接,却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情感。”


南舟望着他的眼睛,问:“那您爱我吗?”


江舫笑了笑:“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样的爱了。”


小时候的南舟其实不需要别人给他的感情,但如果是江舫,他愿意让江舫给他家人之间的爱,因为江舫对他太好了,他第一次尝到了温暖的感情,这是他不曾拥有的,但是陷在里面他觉得很舒服。


南舟现在长大了,他对于情感的需求同样淡薄,唯一一个牵扯着他的贪念的人是江舫,仅此一个。


他渴求江舫给他的情感,小时候的他想要亲情,长大后的他想要爱情。


他一败涂地。


.

江舫孑然一身很多年了。


自从天谴降下,他就毫不犹豫地断了所有的来往,在世间变得神出鬼没。他不爱孤独,但也不喜欢热闹,于是孤身一人在热闹的人世里转悠了几十年,终于在一个角落捡到了南舟。


小时候的南舟长得像猫,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就不放了,眼里满是好奇,唯独没有其他流浪儿眼里常出现的渴望。


那时候他蹲下来,问南舟为什么一直看他。


南舟说:“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你的头发颜色和我们都不一样,但是我喜欢这个颜色。”


别人夸江舫的外貌时,江舫总觉得他们在巴结自己,阿谀奉承的话他听也听厌了。但南舟明明也在夸自己的外貌,他就格外喜欢听。


于是他做了两个决定——收养南舟,以及把自己所有的本事教给南舟。


南舟长得也很好看,是那种充满少年气的好看。他的眼睫经常微微颤抖,像一只蝴蝶不断扑腾自己的翅膀,翅膀上簌簌抖落下的鳞粉却变成了细碎的光,落在南舟眼里,衬得他的眼睛清澈又干净。


江舫喜欢南舟的这份清澈,因为这份清澈是他不曾拥有的。也得益于南舟干净而清澈的灵魂,他学起占卜格外快,是个好料子。


江舫很久没有这么直观地感受时间的变化了。南舟十二岁之后开始窜个子,隔一段时间就要高上几厘米。南舟还没窜个子之前总说自己要长得比江舫高,但最后也没超过他的身高。他很想摸摸南舟的头,但南舟已经长大了,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触碰他。


师父?实际上南舟学得差不多之后,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师徒关系就已经断了。长辈?这个倒是可以有,但南舟从小就不在乎这些,用这个身份没必要。


总不能是“你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你的人”吧。江舫自嘲地想,连碰也碰不得,天道就这么恨我吗。


.

南舟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得知了江舫身上的天谴的由来。只不过他还是宁愿自己不要知道。


“南舟,”江舫咽下嘴里的腥甜,“离远点,别靠近我。”


南舟还是站着没动。


他说:“跟我有关的话,我为什么要走。”


江舫说:“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天谴,我自己扛着。”


“南舟,当初我说,我要比天道活得更久。”江舫笑起来,比平时更苍白的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倦意,“我说过不能给自己占卜,因为这会让天道记恨上你。”


“但是天道在你命数未尽的时候把你夺走了,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江舫似乎还想再笑一下,但他对抗着天谴,已经很疲惫了,“南舟,这是我的命数,也是你的命数。我要活得比天道久,我自己做不到,但是我有你。你会像我一样永生不死,”


“但天谴只有我一个人的份。”


天道降下的雷远比南舟想的要大很多,他被光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想用右手挡一下,却在抬起来的瞬间顿了一下,抬起了左手。


江舫在他捡到他的第三天送给了他一个香囊。江舫说里面有符,是保佑他的,让他小心收着,别弄丢了。他信以为真,把它当做护身符戴了很多年,直到天道追到江舫面前要他的命的时候,残忍地告诉南舟:他画的是往生咒。


生灵往返。他求的是你重新活过来。


天道不允许江舫夺走本该入轮回的灵魂,但等天道发现时,木已成舟,南舟已经活下来了。它没法收回这个灵魂,只能对江舫下手,降下了天谴,告诉江舫他会死,却不告诉他是什么时候,以至于江舫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独自住在荒郊野岭。


南舟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香囊,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脸侧,他用左手抹了一下,抹到了满脸湿润。


是见血了吗?南舟想,毕竟天道本来就不允许他活下来,现在想杀了他也是很容易的吧。


等光芒散去,南舟站在一片焦土上,仔细地观察自己的手。


指尖还泛着湿意,但并没有血。


“我怎么都没见你哭过?不过不哭也好,哭了也行,大不了我就哄你。”


江舫的声音忽然在他回忆里荡了一下,他愣了一会儿神才知道,啊,原来他哭了。


直到江舫被天道夺走生命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对江舫说过喜欢,江舫也没有说过他知道。他们心照不宣,只不过彼此都保持沉默。


南舟才知道原来江舫也那么爱自己,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

江舫留了一封信给南舟。


他说,其实他在南舟身上布过法阵。天道不会不让他投胎,只是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时间到了,他再次返回人间,就会在法阵的指引下回到南舟的身边。


只不过他和南舟都不知道这个时间是多久。


平时本就不算热闹的院子现在更冷清了,南舟站在院子里的木桌旁,手里轻轻摇晃着三枚鲜红的骰子,盯着天上的星星在发呆。


“唔,”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所以江舫到底多少岁了呢……如果他回来了,我是不是也要记不清自己多少岁了?那我还是找个本子记一下吧。”


当啷一声轻响,南舟把骰子放回了骰蛊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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