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惑】难逢
*旧文重修，3k+，非死亡be
*大考官生日快乐🎉
“如果你过早地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爱意，你就会发现之后的一切好像都差点意思。”
秦究一直都很喜欢重点班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年级第一。他性取向是男生这件事从来都没遮掩过，但是喜欢上一个人还是头一回。朋友曾经打趣地问他不会是看脸吧，他笑了几声，说，不完全是。
他喜欢看他体育课的时候上篮的样子。男孩子并不强壮，皮肤是看着不算很健康的白色，但是他的体力却很好，身材也不错。秦究曾见他扣篮，一截细瘦的腰从蓝色球衣底下露出来，秦究眨了下眼，突然发觉自己的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秦究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是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后知后觉地尝到了青春时期暗恋的味道。
怎么会这么喜欢游惑呢？秦究将折好的纸飞机轻轻一丢。
明明他们只能算是陌路人。明明根本都没有说过话。
纸飞机飘飘悠悠地落入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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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惑知道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那个视线如芒在背，是沉默又炽热的，就像恣意的野火，一不留神就烧得人胆战心惊。
他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毕竟高三以学业为重，而且别说是谈恋爱，他连普通的情感也相当淡薄，内里的一面冷漠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他自己都不能说喜欢自己，怎么还会有人喜欢他呢。游惑低头看向楼下。
此时正是开花的好季节啊。教学楼旁边的绿化树是必不可少的生命，在这个季节尽力展示着自己的活力，绽放了一丛又一丛的花，最顶上的那几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让人总觉得那几簇花准备颓然散去，忍不住心生怜悯。
风似乎大了一些，勉强吹动了游惑额前的碎发，也终于吹掉了树梢的一朵花。它在空中孤零零地转着，近乎茫然地绕了好几圈之后被风吹得掉了向，摇摇晃晃地往游惑的方向飞来。
游惑一时间出了神，恍神间伸出手想抓住那朵花。
花瓣擦着指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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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秦究还是有了能和游惑接触的机会，而且这个机会来得毫无悬念。
或许双学霸的套路确实很老，但是这是他们年少轻狂恣意妄为的资本，也是他们能够真正相逢的契机。
秦究和游惑的视线相撞，一个目光炽热跃跃欲试，一个面无表情沉静如水。
“我叫秦究。”
“游惑。”
“很高兴认识你……”秦究微笑着说，“竞赛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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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惑自从开始集训之后就有了新的烦恼。
竞赛搭档脑子确实好用，解题的时候转得飞快，简单一点的看一会儿题目就可以心算出答案，但是在某些时候却——
桌子上又飞来一只千纸鹤。
——不怎么好用。
游惑知道秦究对他的感情，但是别说游惑有情感障碍，单从熟悉程度来看，他们仅仅只是陌路人罢了，游惑并不认为自己值得一个人这么喜欢。
何况。
何况他所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虚假的一部分，他真正的样子无人知晓，他也从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真实的那一面。
他垂下眼睫，将今天收到的第99只千纸鹤放进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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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确实很和煦，秦究看着台上的女老师略有些苦恼地将被风吹掉的碎发再次往旁边捋，突然这么想。
你听那窗外鸟儿正鸣得起劲，声音清脆高昂，不一会儿却又慢慢低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另一只鸟儿，正在亲昵地耳鬓厮磨；你看那桥边绿树枝叶轻轻摇曳，早开的花儿点缀在枝桠的边边角角，引得蝴蝶纷飞，在繁茂的枝叶间翩跹起舞；你想那万物终将复苏，温暖的风裹挟着归燕的呢喃悄然而至，或许在不知名的角落，它也正与蝴蝶相舞。
春天。春天。他差点儿伸出手去抚摸窗外掠过的风。
你会将我这一腔爱意挟到他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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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惑才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秦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他悄无声息地醒来时秦究也正好醒，于是秦究哑着嗓子问一声“早”，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秦究蓄谋已久；偶有空闲秦究会发消息约他出去逛逛，他会说不去，但推开窗的时候，他总不出意外地看到推着单车冲他挑眉的秦究，最终还是妥协，随着他的意愿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也习惯了有人悄悄地关心他，咳嗽了会有热水，感冒了会有药，受伤了也有人帮他去校医室悄悄拿好所有东西。
或许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变得不一样了，游惑想。遇上个这么执着又深情的人，再怎么冰冷的石头都会被捂化。
可是他从不冰冷。他只是披上了掩盖自己阴郁的冰冷外壳。
这一天，平时根本不关心高考倒计时的游惑回头看向教室后面的黑板。
高考倒计时9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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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临近，所有人都忙着复习，秦究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找他了，对于游惑来说这倒是一种另类的清闲。
自习课时游惑塞着耳机专心地研究一道物理题，刚看了两行字，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现在是自习课，老师们也不会盯尖子班盯得太紧。游惑抬头扫了一圈教室，确认老师不在教室之后摸出了手机。
看到发送消息的人时他还是有点意外的，因为已经一周没找过他的秦究给他发了消息。
【优等生，放学了有兴趣跟我去散步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倒计时。
【30天，看来秦先生是有百分百把握能上自己心目中的的学校了。】
【难道优等生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么？】
或许放在别人眼里这只能算是开玩笑，但落在游惑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去。】
抛开学校令人发指的校规和物价不谈，学校的环境确实很好。
天空正在慢慢暗下来，绯色的云是太阳还留在地平线上的证据，但也是太阳即将沉底的信号。有一缕风轻飘飘地转过来，转得身边鸟鸣都低下来，最终消失不见，还了丛林一片安静，也衬得他们之间格外沉默。
明明在秦究身边，但一时间没了秦究的唠叨，游惑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在长达五分钟的沉默之后，他扫了一眼秦究。
“你以后想去哪个大学？”秦究忽然问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怎么？”游惑比秦究矮一些，看着秦究的时候要微微仰头，有点莫名的勾人。
“也没什么——”秦究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只是我不太死心，想继续追你而已。”
游惑顿了一下，旋即加快了步伐，听见后面传来几声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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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谁也没有料到，这么简单的一个承诺，竟然再也无法实现。
游惑家里出了事，匆忙之中退了学，最后高考也没考，只能静默着送走自己逝去的青春。一夜之间，他就失去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切，包括高考。
秦究很想他。每天他都在想，游惑怎么还不打算回来？
【你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要和我一较高下吗，优等生？】隔了很久，秦究终于还是没忍住，冲动地问出了这句话。
而游惑的回复简洁明了，秦究却宁愿自己不要看懂这句话的意思。
【你赢了。】
在余下三年里，游惑在所有人口中都只剩下了四个字：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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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一次一次来到，又一次一次溜走，游惑想过抓住那暖春，却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到最后游惑松了手，发现自己仍然一无所有。
但这也是好事不是么，他终于肯放下了。逼着他套上那层外壳的人已经离开了。
他在这几年里被很多人表过白，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要联系方式的，大胆地对他说喜欢的，含蓄地暗示着他的。但是游惑从来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人。
只是在垂眸的时候，他会莫名想起三年前的那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如果你过早地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爱意，你就会发现之后的一切好像都差点意思。”
但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秦究的联系方式早就丢失，他这几年时常会想起这个和他成绩不相上下的少年，想起相逢时节的春，暖风，和生命。
游惑不曾回应过秦究的感情，于是青春慢慢有了缺憾，露出了尖锐的一角，在那之后的冗长岁月中一次一次扎到他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被爱。也是他唯一记得的一次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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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同学邀请他参加同学聚会，他想了想，问同学：“秦究呢？”
“秦究啊……”那同学若有所思，“你不知道吗？秦究高考完就出国了，说是家里人早就安排好移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游惑握着手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他现在依旧居住在那栋熟悉的旧楼房里，推开窗时偶尔会晃神，然后看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在楼底下笑着喊他下来。
于是游惑匆匆挂了电话，重新推开了那扇窗。
他住的地方不高也不低，院子里的树正好高过他的家。翠绿的枝桠半遮着人的视线，风吹过时会融成一片浅绿色的海，柔和地漾着波浪。
有风来了。
他垂下眼，看见有一朵掉落的花被风托着，正往上缓缓地飘。这次他没再徒劳地伸手，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朵花拼尽全力上升之后再无力地坠下去。
和当初一样。
不同的是风离开了。
end.
